听到侯通海如此一说,白发的梁子翁笑了笑,对彭连虎说道:“怎么?彭老弟也想出手不成?
我说你彭老弟,可是纵横河北、河东的豪杰,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傻小子,就不要出手了,这可不符合你的身份。”
梁子翁的话音落去彭连虎的耳中,虽然听起来有些扎耳,不过他也觉得颇为有理。于是点了点头,也就没有答话,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。
而彭连虎的话落去别人的耳中,就不一样了。比方说穆易此人,他骤然听闻这个小个子是大名鼎鼎的千手人屠——彭连虎,不由的心中一惊。
早知道这几年他们父女流浪江湖,可曾听闻了不少江湖消息,其中这千手人屠——彭连虎,坐下的几件大事可是响彻他们的耳中。
虽然不知道为何彭连虎会在此地,还成了这位俊朗少年的跟班,但是也不禁为郭靖提了一把汗。暗道:“这小伙子恐怕今天是碰到麻烦了。”
站在一旁的明玉早就关注到了这边几人的身影,不过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。相信单打独斗的话,郭靖对上任何一人,都可以不落下风,不过为了防止发生意外,他也在自己的手上,抓起了几颗石子,以防万一。
郭靖见到候通海现出了身形,前天的比武虽然不了了之,但是他也知道侯通海武功不算太差,自己对付起来也颇为不易,于是他心中暗叫不好。不过想到明玉就在旁边看着自己,自己绝不能丢人,于是他上前一步,行礼说道:“原来候前辈来了,晚辈见过候前辈。”
侯通海见郭靖还算懂礼数,也不敢不顾江湖规矩,也拱了拱手,说道:“小子,咱们又见面了,这次你就别想跑了,我一定要把你生擒活捉。”
侯通海的话音刚落,就抖了抖自己的三叉刺,做出了一副进攻的样子,郭靖无奈也摆出了防守的姿势。这是侯通海大叫了一声,挺着钢叉就疾冲了过去。
很快两人见战在了一起,底下的观战众人也不断叫好,可是随也没有注意到,倒在地上的杨康,正一脸阴沉的看着和侯通海交战的郭靖。
作为从小集宠爱于一身的小王爷,他又从哪里受过今天的羞辱。居然被一个傻小子几招就击败倒地了。
见到郭靖被侯通海逼得紧迫,后门大开。他的眼中发出了怨毒的神色,五爪勾起,向着郭靖的后心就抓了过去。
穆念慈一见如此情况,顿时大惊失色,尖叫了一声:“公子小心。”
明玉早就察觉了杨康的动作,正要运起内力,甩出手中的石子,突然听到一声大喝,厉声喊道:“混账东西。”
明玉转头看去,只见一道灰色的人影暴怒出声,还抛出了一个白色的盘子。明玉恍然,也就收起了手中的石子。
只见来人抛出的白色盘子,带着滚烫的汤汁,径直打在了杨康那泛着青色的手爪之上。滚烫的汤汁顿时便浇在了杨康的锦袍之上,同时他也发出了一声痛呼,放弃了手中的偷袭动作。
片刻过后,杨康抬起头来,露出了一副狰狞难看的嘴脸,大声冲着周围的人怒吼了起来:“是谁,是谁?给我站出来。”
可是半天无人应他,只有他的随从走过来扶住了他。他气急败坏的扫开随从,就要再次起身上前之时,只见那道灰色的身影飞身而出,从旁边的酒楼之中落了下来,拂尘一拉一甩,就把杨康摔了个透心凉。
这时身披大红袈裟的灵智上人,满头白发的梁子翁,身材矮小的彭连虎,也飞身上前,把杨康围在身后,和灰衣道士对峙了起来。
郭靖和侯通海此时也停下手来,分别站在了两旁。
此时灰衣道士目光直直的盯着杨康,说道:“比武较技讲究的是光明正大,你背后偷袭,实为小人。”
侯通海这个缺根筋的,觉得杨康刚刚是为了帮助自己,所以才偷袭郭靖的。所以他向前一步,正要开骂,不成想彭连虎先行一步,一把把他拉了回来。
千手人屠彭连虎与鬼门龙王沙通天向来交好。他们两个一般做的都是没有本钱买卖,常常互为援手,所以对沙通天师弟——侯通海,他也不愿意看到他吃亏,所以才出手拦住了他。
这灰衣道士一看就不好惹,还是问清楚的好。侯通海倒也知道谁对他好,见是彭连虎拉住自己,也就不多说话退了下来。
此时彭连虎才走上前来,抱了抱拳,缓解的说道:“刚刚是小王爷鲁莽了。
在下替小王爷在这里给这位小兄弟赔罪了。”
一番客气之后,彭连虎再次问道:“还未请教道长法号?”
灰衣道人听到彭连虎的询问,并没有答话,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左脚,向前狠狠的踏出了一步,随即又缩脚回来。
众人向地下望去,只见地下此时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痕,足足有一尺多深。虽说现在下着越,但是也雪的厚度还未及半寸。他这漫不经意的伸脚一踏,竟是这么一个深印,脚下功夫当真惊世骇俗。
众人见此,具都是心头一震,半晌,彭连虎才露出恍然的神色,仿佛猜出了灰衣道士的身份,试探性的问道:“道长可是,人称铁脚仙的玉阳子王真人吗?”
灰衣道士闻言,打了个稽首,谦虚的说道:“彭居士言重了。贫道正是王处一,不过这‘真人’两字,贫道却是决不敢当。”
紧接着,王处一微微的笑了笑,向郭靖一指,然后对他们说道:“贫道与这位小哥素不相识,但是看他见义勇为,奋不顾身,心下好生相敬,斗胆求各位饶他一命。如何?”
彭连虎听王处一说得客气,心想既有全真教的高手出头,卖他个人情算了,当下就要抱拳同意,不成想这时候,灵智上人却是不干了,大声喝道:“你说放就放,凭什么?要想离开,得问问我手中的金波答不答应”
你道这是为何?却原来是灵智上人见王处一出场之后,所有人都给他面子。自古以来这佛道就有争端,他看将不过去,想要自己出手,压一压道门的面子。
王处一也是好脾气,听到这话也不恼怒,笑了笑说道:“这位大师有兴趣指点几招,也是贫道的荣幸。”
话毕,他摆出一个防守的姿势,随后对郭靖说道:“小兄弟,你先退到一边,我且会会这位大师。”
郭靖闻言,点了点头,退到一边途自寻找了起来。不一会儿,看到明玉的身影,便小跑着赶了过去。
王处一察觉到郭靖的动作之后,也颇为好奇,转头看了过去,代看到明玉之后,虽然十年未见,但是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明玉,当下也顾不得比武武了,收起架势便向着明玉走了过来。
明玉看到郭靖跑过来就知道要遭,果然王处一一眼便认出了他。此时他的心中正在懊恼,自己不躲好点,白白错过了一场好戏。
郭靖来到明玉身前,叫了一声:“师尊!”
明玉轻轻的“嗯”了一声便叫他退到了自己的身后,随后他就看向了王处一。
王处一走到明玉的身前,弯腰行了一礼,开口说道:“王处一,见过明玉师叔。”
明玉不好拿大,伸手把他扶了起来,说道:“不必如此,不必如此。”
王处一不肯坚持行完礼数。
其余众人听到王处一叫明玉师叔,也是露出了一脸不信的神色,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。纷纷一个个的紧紧的盯着明玉,暗暗揣测起了他的身份。
躲在房顶上的小叫花——黄蓉,也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,睁大眼睛直直的瞧着明玉,眼中满是好奇。他在心中都要怪异明玉是个老怪物了,居然如此年轻。
明玉眼见躲不过去,只能举步走到比武场中,然后缓缓的扫过在场每一个人。
最后看向杨康的时候,直直的盯了他半天。杨康被他瞧得心中发慌,只听得明玉缓缓开口:“处一,这小子会全真教的武功。”
王处一闻言,点了点头,也走到近前。双眼一翻,霎时之间脸上犹如罩了一层严霜,厉声向完杨康问道:“你叫甚么名字?你师父是谁?”
杨康这些年来最怕的就是丘处机,在见到王处一的时候,他就在早想溜走了,却一直不得离开,此时听到王处一询问,也很是无奈,开口说道:“我叫完颜康,我师父名字不能对你说。”
王处一却仿佛早有猜测一般,嗤笑着说道:“你师父左颊上有一颗红痣,是不是?”
杨康刚要辩驳,却王处一两道目光犹如闪电般的一瞪,心中顿时一惊,登时一句话也说不出累,只能点了点头。
王处一一见他承认此时,冷漠的说道:“我早料到你是丘师兄的弟子。哼,你师父传你武艺之前,对你说过甚么话来?”
完颜康暗觉事情要糟,不由得惶急心中想到:“今日之事要是给师父知道了,可不得了。”
不由的心思电转,刚要说话,不成想,此时西边方向,突然传来了一阵喝道之声。只见十几名军汉健仆手执藤条,向两边乱打,驱逐着闲人。
围观的众人纷纷往两旁让道。只见转角处,六名壮汉抬着一顶绣金红呢大轿走了过来。
杨康身边的随从们一见如此,纷纷叫道:“王妃来啦!”
杨康这是也不由的骂道:“多事,谁去禀告王妃来着?”
随从们都不敢回答,待绣轿抬到比武场边,争着抢上侍候。绣轿停下,只听得绣轿之内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:“怎么跟人打架啦?大雪天里,也不穿长衣,回头再着了凉!”
这道声音甚是娇柔。人群中的穆易远远的听到这道声音,顿时便如同遭了雷击,睁大了自己的双眼。
这是他的耳中里嗡的一声,登时便出了神,心中突突乱跳,不由想到:“怎地这说话的声音,跟我那人这般相似?”
随即她又黯然了:“这是大金国的王妃,我想念妻子发了痴,真是胡思乱想。”
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止不住自己的身体,情不自禁的缓缓走近了轿子。
只见轿内伸出一只纤纤素手,手里拿着一块手帕,给杨康拭去脸上汗水尘污,又低声说了几句不知什么话。杨康的脸有稍有惭色,讪讪地说道:“娘,我好玩呢,一点事情也没有。”
王妃装出一副娇怒的神色,说道:“快穿衣服,咱娘儿俩一起回去。”
此时的穆易已经走进,这道声音听得清清楚楚。心中不由的惊讶起来:“天下怎会有说话声音,如此相同之人?”
可是眼前的那只雪白的手,已经缩入了轿中,轿前垂着一张暖帷,帷上以金丝绣着几朵牡丹。他虽瞪目凝望,眼光又怎能透得过这张金碧辉煌的暖帷。
杨康见自己的母亲来了,也不好在这里继续久留,就冲着王处一行了一礼,说道:“道长赎罪,今日家母在此,小王就先行回府了。
有什么事情,不如今晚咱们在赵王府一聚如何?
天寒地冻的,也正好围炉赏雪,饮上几杯。”
说完也不等王处一言语,便转身随着轿子离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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